第两百八十二章:不见长安,不知山重(1/3)
宴室内。一个身材干瘦的侍者趴在地上专心擦地,手臂一直在打颤。今天和他一样身份的死了一个侍者死了一个,比他身份高二等的舞女也死了一个。干瘦侍者不知道见到大人们惨状的他会不会死。他低着头,手哆哆嗦嗦地捡起两颗断牙。断裂的齿根沾着暗红血丝,在掌心滚动时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。一滴汗珠,顺着凹陷的颧骨滑落,在下巴处悬而未坠。[死定了……]干瘦侍者的面色比被打掉牙的燕太子丹还要差。大人掉牙,小人掉命。汗珠坠落,落在地上摔成八瓣,发出没有人听到的声响。干瘦侍者无所觉,一脸灰败地继续擦地。一下。又一下。擦去的是燕太子丹的血,也是他这个奴隶的命。他的手臂和手都很稳,他不再患得患失,他认定必失。他早就有死在白家的心理准备,真来了那就来了吧,他早就认命了。麻木的眼珠,倒映着血水中浮沉的灯影,仿佛在凝视自己的魂魄。他敢于去死,却不敢反抗。这是秦国,也是战国。十二乘青铜雁鱼灯点燃獏膏,更明亮的火光伴随着袅袅轻烟。主位上新搬来一把带有双侧扶手的梨木椅,椅子上铺有一张从椅座一直延伸到椅背的完整虎皮。公子成蟜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,有扶手不用。右手肘压右腿,左手掌按左膝,身子一起一伏地大口喘着粗气,死死地盯着右手边被赵公子谊、公子白马夹坐在中间的燕太子丹。“君侯息怒,息怒。”公子白马一脸赔笑地捧起酒樽,大袖挡住燕太子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:“燕国苦寒,地偏人蛮,不会怜香惜玉,不通我上国礼仪。燕人说喜欢腿就是喜欢腿,不是”“白马。”长安君突兀打断白马言语,直呼其名。两种行为都很不讲礼。白马脸色有那么一份不自在,很快敛去,换了言语:“君侯请言。”“本君是燕国相邦。”嬴成蟜指着自己的鼻子,看着白马的眼睛:“你认为本君懂燕国之礼吗?”[忘了这竖子去过燕国!]双手举樽的白马尾指微颤,一脸恭敬地恭维道:“君侯自然是懂燕礼的。”“那你刚才和我说什么呢?”嬴成蟜矮身抓起一个酒樽。少年就像是玩投壶一样。头微微侧,一眼睁一眼闭,右手抓着酒樽对着白马瞄准。酒樽前后摇摆,遥遥欲出。白马的心上下跳动,随着酒樽后摇提起,随着酒樽前摆下落。后颈黏腻的冷汗浸透衣领,凉意顺着脊椎蛇行。他不知道这酒樽什么时候会砸下来,他知道一定会砸下来